现代文明的进步越来越注重人的生命质量的提高。然而,生命的质量却不是靠物质单方面去填充的,尤其是活跃在生命隐秘层的性生活质量,更难以靠物质去“保值”,而要靠许多可能连自己也不能明白的精神、心理因素去保障其内在质量。
且说北京某著名学府有一位刚过而立之年的女性速算专家,她年纪轻轻就已经在国内外速算学界榜上有名,曾经应邀参与过审计联合国对非洲、亚洲重点援助项目的工作,担任着有关国际性金融机构的审计顾问职务,还担任着有关政府项目的审计调查课题主持,她就是小叶。
严格说,小叶不是那种靓丽出众的女性。但她举止端庄大方,谈吐高雅亲切,尤其是衣着和化妆,搭配得体,色彩合谐,款式新颖而不张扬,每一细微之处都无可挑剔。
她已经成婚近三年。丈夫是留英归国的博士,英俊席洒,仪表堂堂,性格开朗,谈吐幽默而又严谨,地地道道称得起优秀二字,现为德国某商团驻华机构的首席代表。
熟识他们的人们无不热羡这一对出色的男女。然而,他们却发生了深深的感情危机,小叶的丈夫提出了协议离婚。
小叶说:“我不同意离婚,因为我是爱你的,”
丈夫说:“已经是正式夫妻了,你对和我做爱毫无激情,怎么说明还有爱情,如果你只尊崇柏拉图式的爱情,那么,我对你说声对不起,因为,你选错了人,我在夫妻生活上的要求俗不可耐,我需要合谐的性关系,”
在此后的几个月里,小叶努力调动自己和丈夫私生活时的情绪。可是,她做不到,当她把自己打扮得很妩媚、很性感,当然也很美丽时,她总觉得对丈夫有如饥似渴的亢奋。可是,一旦两人激情迸发,哪怕室内没有一缕光亮,伸手不见五指,小叶也躲不开眼前幻觉中出现的一面镜子。她立刻会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蓬松,衣衫不整,面部的化妆品被抹成了大花脸,自己的表情淫荡极了、轻桃极了、丑极了……她的热情立刻被倾泄而下的冷水浇灭,她想让自己深爱着的丈夫得到满足,但她只能够维持一种故意和做作……
终于,丈夫也难以宽容了。这一夜,丈夫一把推开她,气淋淋地跳下床坐到沙发里一支接一支猛抽烟,用前所未有的阴沉声调问她:“你这样演戏是不是很痛苦,有一句话:我实在不忍心说出口。我越来越感到不是在和妻子做爱,而感到像一个妓女在应付无聊的嫖客……为了我们都不痛苦,趁我们还没有孩子,分手吧……”
小叶听了,心里刀割一般痛,她哭了。她说出了自己面对摆脱不掉的那面幻觉中的镜子时内心的惶恐和无奈。
丈夫沉默不语,半晌,说:“我相信你的话,但你必须去看心理医生。”
北京大学,在心理诊治方面富有经验的李医生诊室。
李医生对小叶幻觉中的器物分外留意。这位待人和蔼的中年女医生支开了小叶的丈夫,亲切而又漫不经心地和小叶聊起了家常。
小叶,来自东北辽东半岛的农村女孩。小时候,家境窘迫,母亲是一个半聋哑的残疾人,父亲是乡村铁匠,也是一个爱喝酒的酒鬼。她12岁被在锦州市做售货员、婚后数年没有生育的姨妈领养,进了锦州的小学读书。
到了姨妈家,当姨妈为她洗澡梳头,换上姨夫出差到大连特意为她买来的漂亮衣服以后,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从姨妈家大衣柜的穿衣镜里看到了完整的自己,而且是她在山沟沟的家里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个都市装扮的漂亮女孩。
姨妈和姨夫宠爱她。但她终归是连县城都没进过几次的乡下女孩,难免被同学嘲弄。每当受了委屈,尤其是姨妈知道她受了委屈,总会把她着意打扮一番,拉她到那面大穿衣镜前安慰她:“让他们瞧瞧,他们哪点比得过咱。”